晚婚晚育、只婚不育，甚至干脆不婚，如今成了韓國年輕人的一種新“潮流”。韓國首爾市的人口自1988年以來首次跌破千萬關口，其背后則是韓國整體的首次人口負增長。人口“警鐘”敲響，國家政府也在努力，生孩子幫還房貸，沒結婚幫找對象，但在飆升的房價等生活壓力下，恐怕“生育焦慮”一時半會難以緩解。

一高一低

首爾市政府3月3日表示，截至2020年底，該市的韓籍居民登記人口為約967萬人，外籍居民登記人口約為24萬人，合計約991萬人。這是自1988年以來，首爾人口首次降至1000萬以下。

20世紀90年代初，受城鎮(zhèn)化和產業(yè)化影響，大量人口流入首爾，使首爾人口在1992年達到1097萬的峰值。但從2011年以后，首爾的人口一直在逐步下降。到了2016年，韓國本國籍的居民已跌破千萬。

當時的人口統(tǒng)計研究人員將首爾人口的減少歸因于首爾人的外流，以及在首爾附近涌現(xiàn)的新住宅社區(qū)。研究人員表示，當工作地點搬遷時，很大一部分公務員和上市公司員工不得不放棄在首爾居住，因此許多人在周邊城市和全國所謂的創(chuàng)新城市購買了公寓。

不過當時的首爾雖然人口流出大，流入也不少。但受到去年的新冠疫情影響，外國人口流入也在減少，人口總數也就隨之變少了。此外統(tǒng)計還顯示，按年齡段來看，人口老齡化和低生育率現(xiàn)象明顯。

首爾人口減少的背后，是整個韓國出生率的降低。根據韓國統(tǒng)計廳在2月發(fā)布的初步數據顯示，2020年韓國人口自然減少約3.3萬人。這是有相關統(tǒng)計以來，韓國一年內的出生人口首次少于死亡人口。韓國總和生育率在2020年降至0.84，連續(xù)三年低于1，創(chuàng)歷史新低。這個數字代表著平均每名育齡婦女生育子女數不足1人。

統(tǒng)計廳認為，人口自然減少的主要原因包括生育率持續(xù)降低、新生兒減少和死亡人口增加。 目前韓國總人口約5160萬，據韓聯(lián)社報道，韓國可能在2025年進入超級老齡化社會，屆時65歲及以上群體占總人口比例將達到20%。

同時有數據顯示，韓國2020年老年撫養(yǎng)比為21.7%，即每100名15-64歲勞動年齡人口要負擔21.7名老年人。而受低生育率和老齡化影響，預計該比例將逐年遞增，2060年這個數字將高達91.4%。

“可能消失的國家”

除了可預見的養(yǎng)老負擔外，生育率低下造成的其他社會問題開始逐漸顯現(xiàn)。進入3月，韓國各大高校陸續(xù)迎來開學季，但不少高校卻陷入了招不滿人的尷尬境地，補招人數規(guī)模創(chuàng)下歷史最高，甚至部分位于地方的高校面臨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。

高校“招生荒”出現(xiàn)的根本原因是逐年遞減的學齡人口。日前公開的《韓國教育統(tǒng)計年報》顯示，去年12月舉行的韓國2021學年度大學修學能力考試，也就是韓國的高考中，實際考生人數僅為42.1034萬人，創(chuàng)下歷史最低紀錄。

曾經需要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才能擠進的大學校園，如今卻放下身段表示只要報名都能上。據韓媒統(tǒng)計，韓國低生育率讓學生數量不斷減少，平均每年有30多所學校關門。在20年內，韓國一半的大學面臨消失的危機。

低生育率不僅困擾著韓國，鄰居日本同樣如此。數據顯示，日本為全球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之一，65歲以上人口近三成。而少子化危機在疫情中雪上加霜，2020年出生人口僅為84.8萬人，相比上一年再減1.7萬人，是該國1899年有統(tǒng)計以來最低值。

韓國央行預測，韓國20年后人口老齡化程度恐將超過日本，成為全球老齡化最嚴重的國家。實際上，早在2006年，英國牛津大學人口學教授大衛(wèi)·科爾曼就對韓國人口問題作出預警，稱韓國將成為“全世界第一個消失的國家”。

而人口斷崖的出現(xiàn)，不僅會對勞動人口造成沖擊，也為韓國經濟的增長率蒙上陰影。低生育率疊加老齡化趨勢嚴重，將導致社會總撫養(yǎng)比大幅上升。有人預測，到2055年，韓國的國民養(yǎng)老金、公積金將全部耗盡。

建國大學朱尚榮和玄俊碩教授曾在2019年預測，韓國的潛在生產力在2020-2023年將每年下滑0.7%，2024年后提高到每年下滑1%。而人口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造成的負面影響，將從2020年開始顯現(xiàn)。

“出生率下降和人口老齡化不僅會導致勞動力不足和消費減少，最終還將造成企業(yè)生產萎縮和國家財政惡化。”韓國《東亞日報》評論稱，適齡勞動力不斷減少，就會造成養(yǎng)老金缺口擴大，老年人退休年齡也不得不后移，社會陷入消費不振，經濟活力減弱的惡性循環(huán)中。

“催”生有效嗎

國家經濟承壓，而社會養(yǎng)老的壓力也會轉至自己身上，但為什么年輕人的生育率還是持續(xù)走低呢?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東北亞研究所所長、東北亞戰(zhàn)略研究院首席專家笪志剛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，晚婚晚育、只結婚不生育早已成為韓國社會普遍現(xiàn)象，甚至不婚也成了一種新“潮流”。

據了解，韓國將單獨生活的未婚人群稱為“一人家庭”。統(tǒng)計顯示，韓國一人家庭數占總家庭數的39.2%。如果加上未生育的家庭，占比更是達到了62.6%。當大部分人都選擇不結婚或結婚不生育，人口負增長自然成為必然。

笪志剛認為，造成這種現(xiàn)象的主要原因是生活壓力太大。截至去年11月，韓國青年失業(yè)率高達8.1%。即便是有工作的青年也大多忙于生計，結婚生育計劃隨之延遲，意愿也難免降低。

笪志剛接著指出，難負擔的房價也壓垮了年輕人，不得不在結婚生育等方面“精打細算”，將更多精力、財力放在住房問題上。確實，以韓國房價為例，盡管近年來韓國政府頻繁發(fā)文調控地價，但韓國央行的數據顯示，去年12月韓國商品住宅交易價格同比上漲8.35%，創(chuàng)2006年以來的最高漲幅。其中，世宗市去年的房價漲幅居首位，同比上漲22.39%;首爾地區(qū)去年的房價也同比上漲了10.7%。

面對“人口斷崖”問題給社會造成的影響日益凸顯，韓國政府也不是沒有做出過努力。從2020年12月15日開始，韓國政府就通過了一項計劃，希望增加新生兒的數量。在這項計劃當中，政府準備從2022年起，向準父母發(fā)放200萬韓元的補貼，甚至還會對0-1歲嬰兒家庭每月提供30萬韓元的育兒補貼，在以后還會有上漲的機會。

韓國昌原市甚至還提出名為“結婚夢想論”的政府補貼計劃。新婚夫婦如果在結婚時貸款1億韓元，婚后生下一名子女時免除利息，生下兩名子女免除貸款本金的30%，生下三名子女貸款將一筆勾銷。

“生三胎，送1億。”這樣的政策聽著很有吸引力，但年輕人卻并不買賬。有人在社交網絡直言：“生三個，這點錢怎么養(yǎng)得活?”很顯然，韓國看似鼓勵生育的政策提案似乎并沒有收到預期效果，反而是鋪天蓋地的吐槽和怨言。

遼寧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教授、察哈爾學會研究員李家成也認為，單靠現(xiàn)金補貼不足以解決韓國目前面臨的人口問題，應對低生育率的根本方法在于創(chuàng)造優(yōu)質的工作崗位和提供舒適的居住環(huán)境。年輕人沒有后顧之憂，生育意愿提高，才可能從根本上扭轉韓國少子老齡化趨勢。

也確實如李家成所說，過去十年間，韓國政府已經投入了逾100萬億韓元鼓勵生育。但很明顯的，依然沒有改變現(xiàn)實的困境。

而日本則是從“分配對象”下手，甚至還斥巨資20億日元引進AI配對系統(tǒng)，將兩個人的信息進行比對，在數據庫篩選出適合你的另一半，最終達到提升生育率、從根本上解決人口老齡化的目的。

但目前來看，國家“發(fā)對象”也收效甚微。不過也有人表示這比別人介紹對象靠譜許多，畢竟數據對比下能將興趣愛好相同的人放在一起，提高相親成功率。

關鍵詞： 生育焦慮 首爾 千萬之都